|开心是什么感觉?痛苦是什么感觉?一切都变得空荡荡,隔着皮靴挠痒,只有两根手指尖处有微弱的知觉。手指在镜子上抚摸,让自己这张脸在雾气中慢慢浮现,像是一个陌生人,站在镜子外的我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少爷,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,对准他拍下了一张照片。他看着我,慢慢露出了微笑,发出姐姐的声音,“你根本不知道什
开心是什么感觉?痛苦是什么感觉?一切都变得空荡荡,隔着皮靴挠痒,只有两根手指尖处有微弱的知觉。
手指在镜子上抚摸,让自己这张脸在雾气中慢慢浮现,像是一个陌生人,站在镜子外的我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少爷,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,对准他拍下了一张照片。
他看着我,慢慢露出了微笑,发出姐姐的声音,“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受罪,什么是苦难,所以你才会冲动,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,其实,什么都能忍的。”
是啊,姐姐,我没能忍住,所以,我已经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,我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,照常去念大学,去组建一个和谐的家庭。
已经没有可能了。
只有我们知道,tຊ爸爸是我亲手杀死的。但是你不知道,杀死爸爸对我来说,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就算是为了你,你也永远不会理解。
二
算起来,当年所有的祸都是我惹出来的。虽然后来姐姐和我说,炸弹早晚都是要炸的,我只是不小心点燃了那根导火索。
十六岁生日那天,爸爸根本不记得,在家等了半天不见人影,手机也打不通。姐姐记得,见我闷闷不乐,决定带我出去玩。
先去商场吃饭,拍了大头帖。然后去了一家新开业不久的迪吧,叫做“古罗马”,在小城最大的公园正门入口的边上。
姐姐提前订了一张桌子,到那里时桌上已经摆了一个大果盘,她要了半打科罗娜,打开一瓶,拿一小块柠檬堵住瓶口递给我。
她说我已经十六岁了,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,今天晚上她要给我好好庆祝一下生日。
早已经习惯震耳欲聋的音响和变幻不定的灯光。
姐姐剪了短发,染成粉红色,左边齐耳,右边露出整只耳朵,是招风耳,会动来动去,戴了一个大圆耳环,紧身的连体短裙上缀满亮片,闪闪发光,仰起头嘟起嘴不到一分钟就喝完一瓶,继续开继续喝。
我只敢小口地嘬,只喝了半瓶就感到心跳加快,开始的时候以为是灯光照在她的身上,让她显得格外明亮,后来发现灯光是从她身上散射出来的,四周才显得幽暗。
半打酒喝完,她又要来半打,我堪堪喝到第瓶。她指着边上舞台上正在跳钢管舞的女孩问我好不好看,性不性感。
我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,摇头说不好看。
声音太嘈杂,她听不清楚,双手撑着桌子站起,探过半个身子,将耳朵对准我。那个耳环一直在晃荡,闪闪发光,碰到了我的嘴唇,她的嘴唇也在发光,“你说什么,我听不见。”
我吸一口气,加大声音对着她的耳朵喊,“我说她不好看,没有姐姐好看。”
她收回身子,坐下后伸出手不停地掏着耳朵,“马路,你故意的吧,都快把我的耳朵喊聋了。”
我打了个酒嗝,连连摇头,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打嗝会传染,她跟着打了一个,噗呲一下笑出声来。
舞台上那个钢管舞女郎已经离开,她站起来跟我说,“那姐姐也给你跳一个,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说完她双手在舞台边缘处一撑,爬上了舞台,伸手抓住钢管开始缓缓摇晃自己的身体。
显然她并不擅长跳舞,舞姿笨拙不敢恭维,一开始她还盯着我看,我拿起相机给她拍照,她还故意摆出丑怪的姿势,然后自己忍不住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