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更有传言,摄政王本与将军府二小姐定下婚约,却移情丞相府独女周雪落,只怕这王妃的位置,要换人咯。”有人在旁接了句话:“摄政王骁勇善战,周姑娘医术无双,本就是佳偶天成。”咔嚓!黎清鸢掌心的茶杯发出碎裂之声,滚烫的茶水瞬间溢出。...
作者:萧若洲 更新时间:2023-12-01
萧若洲猛然上前一步,然而,‘啪’的一声脆响!那玉簪,一截落在地上摔的粉碎,一截在黎清鸢手里,沾染鲜血!风,吹起黎清鸢的发,她满脸决绝,字字泣血。“自今日起,我与摄政王,前缘尽消,日后再见,只论君臣,再无其他!”只论君臣’四个字如利刃刺入萧若洲心口。长街之上,纸钱和雪花漫天飘扬。两口黑棺并排而列,被身穿黑甲的黎家军紧紧围着。那些兵士,站着的,断肢残臂,遍体鳞伤!躺着的,白布覆面,冰冷寂然!那一面‘黎’字军旗,被人生生撕裂,只余半截,在半空飘扬!目之...
长街之上,纸钱和雪花漫天飘扬。
两口黑棺并排而列,被身穿黑甲的黎家军紧紧围着。
那些兵士,站着的,断肢残臂,遍体鳞伤!躺着的,白布覆面,冰冷寂然!
那一面‘黎’字军旗,被人生生撕裂,只余半截,在半空飘扬!
目之所及,他们每个人脸上,是亲友离世的木然,是无声胜有声的哀切,是国未破家却已亡的悲恸!
黎清鸢只觉眼前一黑,浑身血液寸寸凝结。
她忍着疼推开吴明的手,浑浑噩噩朝他们走去。
“我二哥和大姐……在哪?”
鸦雀无声。
可黎清鸢分明看见那些铁骨铮铮汉子眼里的泪,一滴,一滴,砸落在雪地里!
她转头看向吴明:“你说!他们还在路上是不是?”
吴明哽咽一声,重重跪倒在地。
“二姑娘!他们已经回来了,请您接他们回府吧!”
黎清鸢浑身一颤,却倔强的不肯回头。
直至,身后转来兵器零散的跪地声。
所有黎家军都跪了下去,悲声震天——
“请二姑娘,扶灵归家!”
黎清鸢沉默了许久后,才走向棺柩。
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,让她痛不欲生。
终于,她看清了灵枢内的两人。
她意气风发的二哥,银甲破碎,万箭穿心;
她英姿飒爽的大姐,红妆染血,长枪透胸。
黎清鸢的泪仿佛再止不住,她颤手轻抚上黎雲清的脸,声如泣血。
“你不是说,姐夫会护着你吗?”
“你不是答应,我守着将军府就能等到你们平安归来吗!”
她气血翻涌,泣不成声的哭喊:“姐姐,你怎么骗我——”
蓦的,她吐出一口鲜血,直直跪在灵枢前,再无意识。
“二姑娘!”2
黎清鸢再次醒来时,眼前是熟悉的摆设。
她惊坐起来,凄厉的哀乐骤然入耳。
她朝外看,丧幡飘扬,满目皆白。
黎清鸢坐在那里,泪突然就滚落下来,她终究没求来他们的平安……
这时,门口响起一个沙哑的嗓音。
“二姐,你醒了!”
黎清鸢闻声望去,只见一个稚嫩少年通红着眼睛站在门口,手中端着汤药,双眼猩红。
她心一颤:“宁州?你不是在城外军营,怎么……”
说到一半,戛然而止。
黎宁州回来,自然是为了奔丧。
他快步进门,将药汤勺起,喂到黎清鸢嘴边:“二姐喝药,以后宁州会替二哥大姐照顾好你。”
闻言,黎清鸢心口仿佛有刀在狠搅。
黎家兄弟姐妹,每个人都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。
可要不是她和萧若洲的纠缠,他们又怎么会死?
她指尖攥入掌心,泪一滴滴砸在被子上:“宁州,黎家……只剩我们了……”
话音刚落,外面忽然传来吵闹声。
黎清鸢神情一凛,忍着疼让宁州扶她起身。
一进灵大堂,那两口灵枢,就让她心底如同针扎。
她强忍悲痛,看向站在那里的顾之安,以及他身后的一双襁褓。
“你为何不管我姐姐?”
顾之安并没回答,而是高声宣告:“今日过后,我顾家的孩儿,与将军府再无瓜葛!”
黎清鸢浑身一震,眼里满是难以置信。
她大姐黎雲清尸骨未寒,她的大姐夫竟然抱着孩子在灵堂前就要和黎家划清界限!
黎清鸢死死抓住黎宁州的手腕,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。
她几乎从齿缝中挤出声音::“凭什么?他们也是我姐姐的孩子!”
顾之安静静的看着她,一字一顿:“因为我要他们活。”
他话里的意思,如当头一棒,让黎清鸢头晕目眩。
等她回过神来,顾之安已经带着孩子走到了门口。
黎清鸢突然出声:“顾大人,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大姐?”
顾之安脚步一顿,却没有回头。
许久,他的声音才响起:“顾之安此生,永不续弦。”
永不续弦又为什么不救大姐?
黎清鸢没忍住,终是不顾伤势朝顾之安的背影追了出去。
不想刚到府门,就看见萧若洲站在不远处,顾之安躬身在汇报什么。
她猛然停下身形,萧若洲转眸看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,一个悲恸,一个漠然。
黎清鸢陡然绷不住情绪,一步步走到萧若洲面前:“你有什么怨,都可以冲我来,黎家和那些边境的将士都是无辜的!”
“冲你?”萧若洲薄凉的凤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,“此战惨败,边境几乎失守,本王未追究将军府的过失,已是仁慈!”
“难道黎家连几个人都牺牲不了吗!?”
黎清鸢难以置信的看着他,心底最软的那处,仿佛被人生生掏空。
她眼神一点点寂灭下去:“我早该明白的……你早就不是我的萧若洲了。”
闻言,萧若洲心脏猛然抽痛,像是有什么在胸腔里啃噬。
他捂住胸口,面露痛色。
黎清鸢已被泪水覆了满脸,声声嘶哑。
“摄政王说的没错,将军府的使命,历来便是忠君报国,护佑万民。”
“我的爹爹,我的兄长,黎家的祖祖辈辈们,从不敢忘。”
她直直看着他,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。
“可我大姐说过,黎家人,可以死在战场上,但绝不能死在肮脏的手段下!”
萧若洲一怔,却见黎清鸢拔下头上玉簪,一头青丝,瞬间披落。
他眼神瞬间变了。
黎清鸢惨然一笑:“看来摄政王还记得这是陛下给我们赐婚的信物。”
萧若洲猛然上前一步,然而,‘啪’的一声脆响!
那玉簪,一截落在地上摔的粉碎,一截在黎清鸢手里,沾染鲜血!
风,吹起黎清鸢的发,她满脸决绝,字字泣血。
“自今日起,我与摄政王,前缘尽消,日后再见,只论君臣,再无其他!”
只论君臣’四个字如利刃刺入萧若洲心口。
他头疼难忍,又肝心欲裂。
恍惚之间,和黎清鸢的过往飞快从脑子里掠过。
萧若洲想去抓,那些画面却又瞬间消失不见。
寒风呼啸,黎清鸢却早已无视两人,转身回了将军府。
接下来的几日,她和黎宁州都为黎长铮和黎雲清守灵。
一直葬礼到结束,朝中大臣都无一人前来吊唁。
昔日门庭若市的将军府,有朝一日竟落魄至此……
黎清鸢正在怅然,门外忽然走进一队皇城内卫。
内卫首领亮出腰牌,语气恭敬:“黎姑娘,陛下宣召。”
陛下醒了!?
黎清鸢瞳孔一震,匆匆叮嘱黎宁州几句,跟着内卫进宫。
皇城内,武英殿中。
黎清鸢进门,就看见皇帝满脸疲惫的坐在龙椅上。
下方站着脸色凝重的萧若洲和太傅。
见她身上还挂着孝,皇帝眼里闪过疼惜:“清鸢不必行礼,此次唤你来,是想和你商议突厥如今士气如虹,谁可为国出征?”
黎清鸢黛眉微拧,还未出声。
太傅先一步出列:“陛下,眼下黎家无人,不若派其他边关将领带兵出征。”
这时,萧若洲冷冽的嗓音陡然响起。
“谁说黎家无人?黎家四子不是已在军营历练五年。”
黎清鸢心头一跳,赶忙朝着皇帝跪下:“陛下,出征一事,黎家固然万死不辞,可……黎宁州才十二岁,已经是我黎家唯一的血脉!”
“请陛下三思!”
英武殿内一时沉寂无声。
皇帝沉默许久,才缓缓站起身:“都退下吧,此事朕还需斟酌。”
争执无果,三人只能退下。9
黎清鸢离开大殿时,看见皇城风雪漫天。
萧若洲和太傅各行一路,离开皇城。
她看着萧若洲的背影,想起之前自己曾跟在他身后,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。
萧若洲总会牵紧她的手:“你以后要跟在我身后一辈子。”
如今不过短短几年,他们便分道扬镳,各行一路。
黎清鸢默默收回视线,走了另一条路出宫回府。
将军府。
黎清鸢一进门,就看见偌大的将军府空空荡荡,没有一丝人气。
她心里泛酸,转身抬步去了祠堂。
那里,多了两个牌位,黎长铮,黎雲清。
黎清鸢跪下,认认真真的上了一炷香。
“大姐,宁州已回了军营,你放心,无论朝堂上如何风云诡谲,我都会好好护着他长大。”“就算豁出这条命,我也会保护宁州安全无虞。”
她深深叩首下去,迟迟未起。
门外的吴明看着,不由心酸。
自那日黎清鸢跟萧若洲决裂之后,日日不是在练房,就是祠堂。
黎清鸢走出祠堂已是午时。
“吴明,当日跟着回来的那些黎家军,安置好了吗?”
吴明点头:“已安置到各处了。”
黎清鸢遥望远方,泛起苦涩:“可边境还有多少将士,在等着回家?”
吴明心里一沉,却回答不上这个问题。
他只说:“只希望有朝一日,再无战事。”
提起战事,黎清鸢又想起朝堂上的事情,心里又涌上不安。
她看了眼天色,吩咐道:“让墨画陪我出府,香烛不够了。”
“是。”
长街上,黎清鸢看着周围的笑脸,心里的阴霾仿佛也少了一点。
这时,一辆缓缓驶过的马车,在她身边时停了下来。
帘子被撩起,露出一张黎清鸢熟悉的脸。
“二姑娘,下官正要去将军府寻你,有事相告。”
许时安,曾被陛下专门指派给黎家的太医院院首。
半刻钟后,茶楼里。
黎清鸢跟许时安相对而坐。
许时安率先开口:“二姑娘,下官刚从摄政王府出来。”
黎清鸢眼中闪过恍惚,只是一瞬,她神色恢复如常。
“许太医,我已与摄政王毫无干系,若是他有事,你该禀报陛下。”
许时安却摇了摇头:“二姑娘,摄政王之病,唯你可解。”
黎清鸢一愣。
许时安解释:“进来摄政王总犯头疾,下官诊脉之后,发现他体内被人种了情蛊!”
黎清鸢顿时蜷紧了手指:“情蛊是何物?可会危及性命?”
如今陛下病重,朝堂中还需萧若洲坐镇。
许时安摇头:“蛊之一道,下官并不精通,但从摄政王脉象来看,暂无大碍。”
黎清鸢默然片刻:“你告知我,是想让我帮你什么?”
……
走出茶馆时,黎清鸢耳边还回荡着许时安的话。
“这情蛊,应当是周姑娘的手笔,为今之计,只有你多出现在摄政王面前,勾起他从前记忆,让他的本能与蛊虫抗争,届时,下官自有办法。”
黎清鸢想到萧若洲那张冷脸,不由苦笑。
中了情蛊,真会将从前忘得干干净净吗?
一时间,黎清鸢自己都不知道,该不该相信许时安的话。
思绪混乱间,她就看到吴明一脸焦急的朝她策马奔来。
“二姑娘,陛下下了旨意,让四少爷带兵出征!”